回外祖家守喪期間,突然發覺年歲增長性子愈大、愈嬌,還愈喜歡和規矩對幹。嗯,想必我是在外住慣、性子野也沒人收拾,遲早要吃虧(點頭)。
我還記得,小時候我母親和從前要好的阿姨訴苦,阿姨強勢慣了從不是讓人騎到頭上的人,對我母親被我父親精神外加身體上的施暴,幾次隱忍全為了孩子的想法,頗有種「朽木不可雕也」的無奈。
彼時,阿姨幾次說完看我在旁,便叮嚀著,要我別像我母親,千萬學會愛自已,愛.自.已。
我覆誦了幾遍,這句話就像是催眠烙在心底。
再大時,我心裡想得無非是這幾句,好像學了這幾句,便不會落得和我母親一樣,直至我父親去世都活在恐懼之下。將這些話謹記在心底,為的就是不像我母親般隱忍而捨了自已。
如今,我才省得,這些字句從母親坐在露天咖啡裡,有些淒涼、有些發癲、有些故作堅強伴著阿姨脫口而出時,已然是種暗示。
在外祖家嬌氣發作時,我不免感到後怕,脾氣上來時,我也控制不住自已,好端端地,心口像是堵著一股怨氣,腦子便不由自主地…變得不像自已。
就那剛才,又想起這回事,反覆想了幾遍,這事總得有個由頭,才好解決。邊敲打著這些事情,邊回味這些異端的脾氣,我這才回味過來,便是:不委屈。
我竟一分一毫都不捨得委屈自已。
當初母親是如何委屈自已,我就如何不委屈自已。
這儼然是個結。
但我哪敢和母親脫口這些心結?
她知道弟弟因這些,少不了沒安全感,總是特別在意別人觀感,喜熱鬧,總望著別人對他好。她心裡難免愧疚。
我母親說起我,總是有些驕傲的。雖不是耳聰目明,唸書或是工作別有成就。但總是乖巧、貼心,少有讓她憂心的時候。
我就端著這些評語,一絲一毫也不敢告訴她。
告訴她:「你女兒病得不輕」或是「你那女兒病到那些念頭不時在腦裡打轉」,甚至是「你的女兒因此無法活得同正常人」?
我心裡有多害怕,就愈愛在她前面裝瘋賣傻。
事情總有到頭的一天,但我實在無法猜想,這一天會是怎樣局面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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