衝突

「我的確覺得大吃一驚。」食指與中指稍微用力夾合，好像夾著什麼東西一樣，剛舉起又停頓在胸前，轉往圓胖的陶瓷杯方向去。


它抿著唇酌了一小口，但過程有些緩慢，也不急著放下手上的瓷杯，僅是抿著著它，應該是在質疑著什麼事情──太讓令人驚訝的那一刻。


在放下的瓷杯和桌面和碰撞前，它眼中的困惑就已散去。

「喏，就像剛剛那樣，明明不會抽菸，還不自覺擺出老菸槍的姿態，這類身體動作非出於有所意識的自我裡，和自我認知衝突的瞬間，感到錯愕又茫然。比如說：『這些是我的情緒嗎？』、『這個是我嗎？』……喏，就像這個牛奶瓶，」它指了桌上殘留著乳白色汁痕的玻璃瓶，「你在裡頭，透過這些乳白的奶所端望的世界，就是你所知道的世界，然後……」玻璃罐迅速的被移開，「無聲無息地，你還在原地，可是世界已經“不、一、樣了”。」


「難堪，被赤裸裸扒開的難堪。」它面如平淡地說，視線正對著你，直直望進去。


「過後是困惑，你不曉得哪些部份是真的？過去所體認到的部份又不能輕言的抹去，明明就存在那裡，可是真實不就在眼前嗎？」

「喀啦！」冰塊融化敲撞到杯子發出了聲響。

它好像覺得有點趣味，便捉著吸管在冰塊間攪拌個不停，「喀啦、喀啦」的聲音不斷發出。


玻璃外頭分明是艷陽高照的陽日，剌眼的光芒和炙人的溫度都將路上的行人趕到各個有冷氣的店家。光圈沒被阻擋在外頭，裡間冷氣調著和適宜人的溫度，圍繞其中的溫度卻生生比旁的座位低了幾度。

光線映射在桌面上，暖意來不及傳透就被室內的寒氣所抵去。


『一花一世界。』它想，放在手邊的衛生紙潦草寫了幾個字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