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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012年11月23日

父後百日

這已是第三個月多,快近四個月。




幾次提起手指欲敲打什麼,總是落了又回,刪刪留留間反覆,真不是我冷血無情到不留一字一語。

我總共夢到他三次,除了第一次,我無不從夢中醒來才發現自已臉上的淚痕。

愛和恨交纏久了,我已無法細數愛得多還是恨得多。

第一次夢見他時,我只覺得有趣,但不過是白日裡多有留心,夜裡便不自覺牽掛入夢。隔天我興沖沖地向母親報告這件事,她有些無謂的說:「是哦,那他還你說了什麼?」
此後,我再也沒向家人說關於他的夢境。
因為,好像只剩我隨時在日常裡可以回味這個人,無論愛與恨,好與壞。


生活並沒有過多的變化,從和父親同住改為和母親、弟弟 ,家裡趁機小小地整修過一次。因此,我無意瞥過離婚的談話性節目,我常不自覺停下,並下意識地咀嚼準備分享給母親,下一秒才想起:「哦,我再也不需要去記這些了。」

諸如此類的遲鈍,不勝枚數。

隨著次數增多,我才逐漸體會,原來,死亡對活著的人而言,不是呼吸停止那一刻開始,而是像這般,從日常生活數次被動地提醒,這些事、那些人,都已倉促地終止。

 其實,我從不覺得他入夢來訪,我甚至認為,他大概是不願回來。


從廣播上聽到有位出書作者大談以前熱愛滑翔翼(或是其它),有次無間從高空中跌落瀕臨死亡的經驗。他說,隱約中,有聲音問他願不願意和他走,他一有所猶豫,那道聲音就說還沒想好,就先別來吧。
我頓時想到他,「那時候,是不是也有道聲音問他,他是不是毫不猶豫地回答願意」,我忍不住反覆的思索。那次,我正在操場上慢跑,愈想愈覺得他真的痛苦到毫不留戀地點頭,我忍不住邊跑邊落淚。

總之,算是無宗教論的我忍不住想,神秘的宗教傳說中,頭七和百日是亡者探視的時候,這大概只是思人心切所的一種捏造罷了。


回公司上班後,有阿姨問我會不會後悔。我有點嘴硬的說「不」。事後我認真地想了幾遍,我想,重來一次,我仍然無法做他夢想中的女兒,我只是遺憾,今生他遇到不對的人,愛錯了人。
我只願,來世,他愛了一個愛他更多的人,有敬他、愛他的孩子,此後過著幸福美滿的日子。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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